天刚蒙蒙亮,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,洒下几缕微光,只是这光不仅没有给萧条的郓城的街巷增加多少温暖,反而更多添了一分清冷。

新上任的都保正宋清,早已行色匆匆地朝着兄长宋江的居所赶去。

他脚步急促,一路上,他的眉头始终紧紧皱着,神色间满是忧虑,时不时抬手抹一把额头冒出的细汗,脚步未曾有半分停歇。

此时的宋江,刚洗漱完毕,正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衣衫。他身着那件洗得有些发白却依旧整洁的长袍,腰间束着一条黑色布带,整个人显得愈发干练。

整理妥当后,他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堂前,在主位上缓缓坐下。

宋江眉头紧锁,双眼凝视着前方,他把今天要去处理的事情趁着清晨在脑海中过了一遍,只是越想眉头皱的越紧。

宋清大步跨进堂中,连礼数都顾不上周全,一脚刚踏入门槛,便急切地开口:“兄长,可听闻了?那姜齐在城外大肆分地,还搞起了公审,如今整个郓城都被这事儿闹得沸反盈天,百姓们都在议论纷纷。”说话间,他的胸脯微微起伏,脸上满是焦急之色。

宋江神色一凛,原本就凝重的面容愈发沉肃,他微微点头,沉声道:“我岂会不知!此事实在令人震惊。这姜齐行事竟如此肆意妄为,全然将朝廷律法抛在脑后,这土地岂是他能随意处置的?还公然审判他人,简直是胆大包天,目无王法!”说着,他右手不自觉地攥紧,重重地落在身旁的桌子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
宋清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,身体前倾,忧心忡忡地说道:“兄长,如今最让我揪心的是咱们家的处境!老父亲还住在下面庄子里,如今你身为押司,我担任都保正,都得住在县里,若父亲有个三长两短,那可如何是好!”

“父亲一生与人为善,咱们家在当地也是有名的良善人家……”宋江试图宽慰弟弟,可话到一半,声音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,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。

“那些地呢?粮食呢!”宋清追问道,眼神中满是焦急。

“当务之急,你最要紧的是笼络好那些兵丁!”宋江烦闷地站起身来,在堂中来回踱步。他的脚步略显急促,双手背在身后,时而紧握,时而松开,“至于田地,他要分便随他分去,只要地契还在咱们手中,总归还是咱家的产业。”

宋江停下脚步,神色坚定地看向宋清,“算了,你速去带人将父亲接回来,多带些钱粮回来,往后你我少不了要打点花费。”

宋江走上前,拍了拍宋清的肩膀,语重心长地叮嘱道:“此事不可耽搁,快去快回,万事小心。”

宋清重重地点了点头,转身大步离去,只留下宋江独自在堂中,望着门外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,陷入了深深的沉思。

县衙内,晨光在地上留下几缕黯淡的光影。

时文斌坐在书房的条书案后,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案前寥寥无几的公文,手中狼毫笔先是轻轻敲击着桌面,随后在他的指间无规律地转动。

他眉头紧锁,脸上的皱纹愈发深刻,干脆将手中笔直接丢到笔架上。